一个务实的裁缝，一个务虚的艺术家，各有各的心事，纠结着各自的执着；经由“纽扣”连接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打开心结，一个完成心愿，在这个小圆满的故事里，回响着我们每个人崭新而平凡的一天。
裁缝老曹抬起头，发现小金正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小金见老曹扭头离开，赶忙顺手去捡滚落到远处的几颗纽扣。
表面不屑的老曹，却多打量了两眼面前这个年轻姑娘。
“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你怎么又来了？”
左：白色衬衫 Louis Vuitton
深蓝色马甲 Mr Dandy
右：黑色连帽卫衣 Xander Zhou
黑色漆皮风衣 Yirantian
“曹师傅…… 您就答应了呗？”
左：驼色高领针织衫 Dunhill
右：深绿色高领针织衫
米白色长裙 均为Oude Waag
“怎么样？您面前的就是
一位不怎么知名艺术家小金
随时都可以完成，
但是任何时候都无法完成的
艺术作品。”
“没看懂……
这些扣子是不是都是
从垃圾桶里掏来的？”
“您没听说过吗，
每一颗纽扣就是衣服上的灵魂。”
左：白色衬衫、深色西裤
黑色皮鞋 均为Louis Vuitton
深蓝色马甲 Mr Dandy
右：黑色帽衫 Xander Zhou
灰色百褶裙、驼色长筒袜
黑色皮靴 均为Miu Miu
“不是拥有了一切，
才叫圆满啊。”
(上)
左：棕色衬衫 Hermès
杂色针织马甲 Peng Tai
右：条纹衬衫 Loro Piana
针织衫 Miu Miu
(中)
左：浅色衬衣、黑色外套
均为Louis Vuitton
右：驼色高领针织衫 Dunhill
棕色衬衫 Hermès
左：白色衬衫、深蓝色西装外套
均为Louis Vuitton
右：黑色连帽卫衣 Xander Zhou
黑色漆皮风衣 Yirantian
这是裁缝老曹和不知名
艺术家小金崭新而平凡的一天。
／导演陈锅
一次自由的命题作文／
极度希望做一个讲故事的人，
极度享受认识一个新的人物，
这样的渴望将陈锅推到了电影这样
一个既虚构又真实的地方。
《纽扣人生》拍摄完毕，导演陈锅拿到了自己的采访提纲。等讨论真正开始时，她已经准备好“千字小抄”。她说反省自己是她完成拍摄后的习惯，而VOGUEfilm的访问像是一套题，“不如就好好做一下”。
对陈锅而言，《纽扣人生》也是对一篇命题作文的回答。时尚短片有其特殊属性和特定的放映场合与方式，时间、演员、场地都是命题的一部分，故事这时更贴近于一个工具。陈锅想，要讲一个大家都能在其中有最舒适的发挥的故事。每个人的得分，都会成为作品的得分。在和编剧压马路讨论时，陈锅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Ta会把废纸裁成固定大小，揣在包里用来吐口香糖，也会把抹布裁成适配不同台面的尺寸。“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让你觉得很怪但又很可爱的地方”，她决定要写一个带有这种偏执特质的人。
陈锅喜欢穿古着，经常遇到二手衣扣子不齐或是扣子易掉的情况，寻找、期待、接纳不完美的心情，也常常因为小小的扣子而产生。于是，一个喜欢捡扣子、“偷扣子”，对扣子带有执着的小金的形象出现了。裁缝铺是她一定会出没的地方，而在那个真实存在的有限的空间中，裁缝师傅一夫当关。“一个偷，一个守，纽扣对两个人的意义不同，我觉得这样的东西是好玩的。”做调研时，陈锅发现裁缝好像离我们的世界很近又很远，她希望能在故事里强调这种感觉。它是一个大城市里被遗忘的角落，“我特别希望这个故事的发生，能让观众发现这样的人就在我们身边，只是好像一直没有注意到。”而艺术家小金也是没被真正看见的“角落”。她干净、纯粹，有灵性，像一张白纸，却也因此被认为和人间烟火没有关系。借由纽扣，一个务实的和一个虚无缥缈的城市透明人相遇了。
段奕宏和迪丽热巴加入后，陈锅感受到让创作者最快乐的事情在于：对一个故事和一段人物关系的探索是无止境的。因为演员的特质越来越明确，故事也逐步落定在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对于圆满和残缺的探讨上。在陈锅看来，段奕宏是个“卷王”。原本以为相比传统意义上的作品，《纽扣人生》的拍摄对演员来说更像一个通告。但段奕宏问了很多问题，老曹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小金的扣子艺术品是什么样子的？老曹裁缝铺又是什么样？这是一个演员准备进入角色时的状态。“因为我知道他开始卷了，我也卷，于是做了非常多的功课”，陈锅说。开拍前，她和摄影师去了拍摄场地很多次，在那个现场完成了分镜。在现实生活里，陈锅一定很擅长做题。她说大家都卷起来后，她的准备工作就像是高考模拟，等到真正开拍时，该学的该练的都已经在心里了。但创作是持续的动态过程，原本故事结尾处，小金会把自己的纽扣艺术品挂在老曹的店里，而第一天拍摄结束后，段奕宏和陈锅讨论，他觉得这个事儿太重了，一位艺术家把这样重要的作品送给萍水相逢的老曹，老曹是无法承受这份重礼的。陈锅很快接受了这个“质疑”，在短时间内调整了剧情和所有相应的调度。“不坚持、不去执着一下吗？”我们问。陈锅表示，她迷恋的是故事，是人物在故事中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是一个真实故事里的人的想法，而不是具体的个人表达。“他会从演员的角度告诉我，什么东西他能体验到，什么东西他不能体验到，什么东西是你写给我的，什么东西是我可以感受的。
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沟通模式。”在成为电影导演前，陈锅做过一段时间的纪录片，除了充分认识到现实的不可控，还对生活有极大程度的敬畏和恐惧，这段经历也让她不那么倾向于为他人设计立场和观点。“我是一个体验型的人，感觉作为导演，我更像是在替我的角色们把他们应该要说的话和他们应该要有的色彩做出来。这就是我所谓的没有执念的原因。因为那个执念不是我的，而是进入这个故事之后这个角色会有的。”于是，当下这个阶段，故事在陈锅手中会更顺势而为，会有更多变量和自己的流向，更像是一种行为和实验。在这个过程中，新发现和意外是随时都有的，比如陈锅说，越开发老曹这个角色，就觉得他越像自己的父亲。现在陈锅正和团队在琢磨《纽扣人生》的音乐，她想让它轻松一点，但能脱离常规，和刻板的抒情有所区别。陈锅非常看重电影中的音乐，“不同场景里的音乐，能够代表不同人物的性格。比如音乐的灵动感是和小金绑在一起的；到了裁缝铺，对于带点复古的、有点小固执又有点小骚气的这么一位老裁缝，又会有他专属的声音。”
鬼马、古灵精怪，带有一些稚气，很多人对迪丽热巴都有这样的预设。但陈锅发现，她其实是成熟的，是安静的，是一个挺害羞的女生。在美国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陈锅的老师告诉她，作为导演，你必须懂得和你的演员交流。所有的事情，一个导演都能找到更厉害的人去帮助他完成，只有和演员的对话是必须他自己来完成的。于是在片场，陈锅和迪丽热巴玩了一个“尴尬”的破冰游戏——You are, I am，这也是一项导演功课。在这个面面相觑，“强迫”对方观察自己，自己也去观察对方，并且还要互相验证的过程中，陈锅对迪丽热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你很文静，有一些害羞；我觉得你有时候胆子应该挺大的……”迪丽热巴则对陈锅作了一些更具体的猜想，她说，“我觉得你一定会骑摩托车”“你应该挺严肃的”。“我其实没跟她聊人物，更像是彼此观察对方，只需要观察就好”，陈锅说。所以，在《纽扣人生》的最后，小金的灵动没有以俏皮鬼马的样子出现。迪丽热巴对小金的演绎，让她更像是爸爸的小棉袄。她很温暖，很在意身边人的感受，而作为艺术家的部分，她又带有自己的孤独感。
本科时，陈锅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专业是广播电视新闻学。在那时的影像创作尝试中，她接触了纪录片，目睹了很多真实的人生。“做纪录片之后，我发现我人格上有一个小缺陷，我太容易共情了。你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当你真正去处理非虚构的人的时候，他不遇到困难，他不惨，你就很难去拍出人们认为的好故事。而依我自己的道德观和情感观，我做不了这件事，但我又极度希望讲人的故事，极度享受认识一个新的人物、了解他的过程。这些集合在一起，就把我推到了电影这样一个既虚构又真实的地方。”等到了道奇电影学院，陈锅又有些自卑。同学们有无比旺盛的表达欲，有各种主意，她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强的表达欲，所以专注地去学习，去了解电影工业的每一环，去了解它的各个零部件和运转机制；去参与IP开发，去翻译剧本，去撰写纪录片的解说词。等到回国，做了多部影片的执行导演，参加了“青葱计划”，长片《小伶人》也步入了正轨，陈锅才觉得“一步一步让这事儿过了”。现在她已经有了一个记满了合作顺畅的伙伴的‘小本本’，能和这些兄弟姐妹随时组成一个严丝合缝的、高效的、来自同一个工业体系的团队。
导演：陈锅
陈锅说：“重新思考我存在的意义、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的过程，使我发现我现在的自信来源于我的自卑，来源于我对自己认知的逐渐完整。我可以承认我哪里不行，并且知道我哪里行，那就在我行的部分‘卷’就可以了！”所以，她会继续拒绝坐在大监视器后面，始终拿着小监站在距离角色最近的地方，继续作为执行导演去给很多非专业演员调整细节，贪婪地吸收人的故事和那种鲜活感，体验故事和角色诞生的每一刻。“这真的让我挺爽的”，她说。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真正决定去学习电影的？
做纪录片的时候，我采访了照顾过北京第一位艾滋病人的护士长。她当时跟我讲，第一个艾滋病人是怎么样送到她的医院，救护车的声音如何由远到近；九几年的时候因为大家还不知道那样的疾病意味着什么，就在医院后院临时弄了一个隔离病房。然后她看到一个瘦削虚弱的男生就这么被推下了车……她在讲这个故事时热泪盈眶，之后大哭。我当时整个人也是头皮发麻。结束采访之后，我特别失落，觉得那么好的故事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把它做出来。以纪录片的形式来讲的话，它只能变成一个“我给你讲的一件事”。而如果是做成电影，你就有可能让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人以一种新的样貌和方式被人们看见。
在美国查普曼大学道奇电影学院学习到的东西，给了回国后你的创作哪些助益？
我觉得不论是在国内学还是在国外学，学的都是创作的原理。只不过在加州，我会接触到比较完善的电影工业流程。我们这次《纽扣人生》的拍摄很顺畅，也因为合作者都是我的同学，对流程的统一认识，保证了我们在创作过程中的安全和可以彼此支撑。当所有人都有一个固定的运作方式，我们就可以在现场做到最高效，并且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创作。
作为年轻的导演，你怎么看待当下的创作环境，你的机会和困境分别是什么？
现在的环境对年轻人更包容了，而不是说你一定要到什么年纪，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会尊重你年轻的表达。困境是白手起家，缺钱也好，缺资源也好。但我觉得这很正常，你干啥没点困难？对我来说，影像的创作空间依然是存在的。我一直觉得创作，哪怕枷锁再多，还是可以诞生好的作品。在最封闭的那个时候，你照样可以看到好的作品，这就相当于我用不了左腿，就用右腿嘛，一定还有可以用的东西。
在华语电影领域，你最喜欢的导演是谁？
李安和娄烨，两大极端。李安导演看起来是个没有所谓风格的人，也好像没什么执念，能拍《绿巨人》，也能拍《喜宴》，但你会发现李安有那个能力，用他自己的视角去看所有那些人和人物关系，在这点上李安导演是我的榜样。娄烨导演画面里的人，让你觉得很真实、很小。我觉得他的人物都是中性的，他会去掉他们身上的标签，把他们放在一个故事里，当成一个人去看，这点我非常喜欢。
你的个人作品《小伶人》的进展如何？
在筹备中，现在我们可能会把故事背景中的京剧改成秦腔，这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调整。首先，我觉得现在京剧题材的电影还蛮多的，秦腔是一个相对比较少被关注的剧种。从现实层面来说，秦腔本身的底蕴也好，以及它在西北的样貌也好，也很适合《小伶人》。我期待它会和一个青春片碰撞出一些东西。
聊聊你的艺名“陈锅”吧？
可能因为我是比较中性的一个人，被叫作陈“哥”比较多。后来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很简单很好记，而且听上去头很铁。
／制片郑菁
电影的“妈妈”／
制片人郑菁认为自己是个
追求体验感的人，
享受的是充分依靠韧性、
从头至尾孕育一部电影的过程。
遇到VOGUEfilm的短片项目后，制片人郑菁很快决定加入进来。一部长片的周期很长，想要把它做起来，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都码到一起。而短片的限制相对少，可以更天马行空，从创作上来说会更有意思。这几年，因为疫情的关系，外部环境对于郑菁所擅长的独立制作项目并不算很友好，但是她身边很多年轻的导演还是在积极地创作着。郑菁想，这样的短片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方式，让年轻导演们的创作付诸实践。“导演其实也是一个熟练工种，得一直练，否则也会生疏。所以，无论作品长短，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练手的机会，都是经验的积累。”在电影《小白船》项目中，作为制片人的郑菁和执行导演的陈锅已经有过交集，后续两人将在陈锅的个人长片《小伶人》的拍摄中正式合作。郑菁有一个私心，她很想看到这位未来即将和她合作的导演在执导时是什么样子的，有怎样的工作状态。最核心的班底组建完成后，陈锅很快拉满了团队。郑菁说，他们总开玩笑地称自己是“全自动”团队——“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督促，大家都特别自觉地在做自己那份工作，运转得很顺畅”。而通过这次合作，郑菁也有想和陈锅聊一聊的事：导演，特别是一位年轻的导演，要如何稳住更全面的视角，如何处理和各方的进退关系。这会是一次探讨，也会是让两人更了解彼此观点、熟悉彼此工作方式的机会。
郑菁的微信名叫作Mama Jane。在她看来，制片人在一部电影中的角色也像是妈妈。她从头到尾都在，对电影的投入，从开发剧本阶段就开始了；她负责融资，参考出品方的建议，和导演商量什么样的演员合适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落到具体的执行上，她参与整个团队的组建，从筹备到拍摄期间所有工作人员的吃喝拉撒，到预算控制，再到保证在商定的周期内完成整个拍摄；她会在后期剪辑过程中给出意见，和导演一起来完成最终的调色、音乐等各个环节；成品做出，电影的发行和市场营销也需要她从头跟到尾。在国内，“制片人”三个字的定义一直比较宽泛模糊。事实上，制片人也有不同的倾向和团队的组合方式，有人优势在于融资，有人更善于执行，有人更擅长“码盘子”，有人更能助力内容创造，而这种细分并没有被清晰地体现在文本中。长期的模糊和不明确，容易导致忽略。郑菁发现，很多时候不仅普通观众，甚至业内人士，都无法意识到出现在片尾银幕上的“制片人”为这部电影做了什么，或者说“他们不了解要参与到什么程度才是真正可以叫这个名字的”。
2008年后，郑菁结束在北京奥组委的工作，正好赶上哥哥郑重在筹备自己的第一部导演作品。郑重是《大明宫词》《橘子红了》《恋爱中的宝贝》的编剧，那次他的作品是《气喘吁吁》。郑菁在哥哥的邀请下加入了项目，从剧本写作跟到片子上映，也第一次对制片和电影的操作流程有了粗浅的理解。和以往她做过的电台主持人的工作很不同，制片人要做的事情足够复杂，整件事情一环扣一环，这让郑菁觉得很好玩。“它的复杂还是在于跟人。其实制片人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你要决定怎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这一部分我觉得是适合我的，也是它的趣味所在。”在那次尝试中，郑菁发现自己不是有强烈表达欲的人，她更享受在幕后，帮助有表达欲的人去实现他们的表达，既融入，又抽离。《气喘吁吁》最终几乎得到了当年豆瓣电影的最低评分，采访时郑菁平静地建议我们也去看一看，她想听到十几年后的观众对这部片子有怎样的观感。在中国发展的澳大利亚导演、编剧、演员司马优（Sam Voutas）在《气喘吁吁》中饰演了一位“精神病人”。郑菁在片场认识了他，于是有了她以独立制片人身份参与的第一部电影《红灯梦》，而后又有了《京城之王》。“那时候，我们真的可以几十万做一部长片，这在那个年代是可以做到的，什么都没有，就靠那几个人。”切入电影行业的方式和最初合作的人，塑造了郑菁对“制片人”三个字的认知。现在她依然保持着全部流程都参与、亲力亲为的工作习惯。独立电影的创作模式，使得郑菁通常会和导演关系很近。“如果钱够多，你也不太会去跟导演很密切地讨论怎么省钱去做这个事。有困难，才有可能建立那种很强的战斗情谊，这些可能在商业片里比较少吧。”
面对年轻的导演时，郑菁认为倾听是最重要的。在一些情境下，制片人是导演安全感的一部分。在《小白船》项目里，郑菁和导演耿子涵经历了很长一段剧本磨合期。耿子涵同时也是编剧，在因为疫情等待开工的时间里，她想从导演的角度把剧本再修改得更好一些。“在那个过程里，我看到了导演对剧本的认知和我对剧本的认知的差异，但我觉得这个过程特别有益。也会有小小的不愉快，或者她也会觉得好难，但是最终，只要你耐心地去推进，问题还是能够解决的。”《小白船》是郑菁的一次尝试。在不牺牲质量的前提下，她想试试能不能在一定成本内做出好的、轻巧的东西，在奖项上有所斩获，通过在国内和国外同时发行把成本收回。“现在大家都不愿意投这样的故事，因为有回收成本的问题。我就想做这样一件事，未来在推进独立制作或者是青年导演的创作时，能有一个好的案例。”
王子逸的《别告诉她》筹拍时，郑菁曾带着剧本在国内“聊了一圈”，收到了很多关于演员选择、关于加强剧情刺激度的建议。但她很坚定地认定它是一个好东西，不能因为一些所谓的市场考量而将其改变。在国内拍摄的过程中，郑菁坚持要保证团队和演员的休息时间，工作六天，歇一天，“如果大家都在一个非常疲惫的状态下工作，是不可能创作出好东西的。” 在《海上浮城》和《小白船》的拍摄中，她也坚持了这样的节奏。在之前的采访里，导演陈锅说自己是个体验型的创作者，而郑菁也认为自己是个追求体验感的人，她享受的是充分依靠韧性、从头至尾孕育一部电影的过程。
制片：郑菁
“拿《纽扣人生》来说，即便是一个短片，我们也经过了这几个星期的紧张努力，把它做了出来。做出来后，它就在那儿，并且永远都在那儿。我们所有人一块儿弄出来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这就是最大的成就感。”郑菁说。
因为疫情，很多电影项目都在停滞中，你是如何消解这种停滞与变数带来的东西的？
我觉得还是靠韧性。我不是一个很着急的人，我不觉得在推进任何作品的过程中，特别着急的那股劲儿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小伶人》也已经一年多没有什么推进了，但我认为不能把着急、怨天尤人之类的情绪放大。还不如咱们都松一点，互相鼓励，都别放弃。到真的该去较劲的时候，把劲儿攒足了，可能比你把这劲儿全散了要好。其实韧性就是你能一直存着那口气。
什么样的电影是你心中的“独立制作”电影？为什么会对独立电影有所偏爱？
我认为是小成本的、有独立表达的电影作品。我完全不抗拒商业片，特别希望有大片能找我。但我觉得还是得有趣，如果是纯粹为了市场、为了讨好观众的类型，那我宁可要一个如《小白船》这样非常低成本，但是大家一起努力把它做出来，不管是从各个层面都有一定挑战性的、最重要的是也有所表达的电影。
《找寻》是一部讲述被收养的女孩们寻根的纪录片，你看中了它的哪些特质？
我看中了导演的视角。如果只是通过讲述这些孩子的命运，把关注点带回到过去，就太过时了，我肯定不会参与，因为一切已经过去了，不用再去扒她们的伤痕。但后来跟导演聊了以后，我发现导演更关注的是人的成长。它是一个很正向的反映，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人们看到这些孩子的成长。
你对年轻的导演有什么建议？
建议年轻的导演不要想把第一部电影、特别是现实题材的作品一上来就做得非常大，再有就是选题上或者观点上最好能体现某种独特的气质。
《别告诉她》《小白船》《找寻》都是和女性成长有关的影像作品，这是你特别关切的话题吗？身为女性电影人，你所感受到的生态是怎样的？
首先，这些项目都是很现实的，它关于人，是跟人离得很近的课题，我非常喜欢这类题材。但我对它们的关注是否和女性视角有关，我琢磨了一下，确实没有特意从这个角度出发。现在女性电影人越来越多，她们的表达欲和独立意识也强烈了很多，我甚至认为女性导演是更大胆、更有毅力的。她们可以不太考虑得失，认准要干这件事了，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去把它做出来。有时候女人的这种韧劲和执着反而让她们更坚定，当环境给予女性电影人相对平等的机遇，她们也更愿意去表达。我认为健康的女权主义，就是你不太去关注这件事，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会觉得我是个女性，于是就怎么怎么样。我觉得以正常的心态去对待，一切其实都是向上的。与女性导演合作的时候，我们确实会更默契一些，有时关系还会超越导演和制片人，甚至超越友谊。很多时候我都会成为一个姐姐的角色，至少在拍摄的那个阶段，她们会对我有某种程度的依赖。
《纽扣人生》
出品人：章凝Margaret Zhang
主演：迪丽热巴Dilraba、段奕宏Yihong Duan
导演：陈锅 Joe Chen
制片人：陈晨Chen Chen 、 郑菁Jane Zheng
编剧：刘天娇Tianjiao Liu 、陈锅Joe Chen
选角指导：张静Mia Zhang
视频编辑：李诺恒Nuoheng Li
执行制片：张楚悦Cherry Zhang、C SIDE 、赵馨怡Lexie Z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