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万余名手机APP平台代理、350多万会员、117个涉黄直播源、2.5亿涉案资金、主犯窝点更换四地至柬埔寨……近日，由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与公安部联合督办，嘉兴公安成立专案组进行侦查的“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告破，这也是全国范围内公安机关破获的最大色情直播聚合平台。
据了解，犯罪嫌疑人主要通过售卖卡密的形式进行牟利，通过云播和直播两种模式传播淫秽色情视频。经过4个多月的侦查，专案组辗转柬埔寨及全国20多个省份，共计抓获犯罪嫌疑人200余名，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62名，扣押手机、电脑等作案工具240余件，远程勘验境外服务器20余台，固定电子数据1.5TB。
涉案APP主页面。 为躲避监管，窝点辗转四地
2017年8月，犯罪嫌疑人陈某伙同周某、郭某等人，通过在境外架设服务器，自行开发APP（“MAX”）接入淫秽色情直播源等方式招揽会员，传播淫秽视频非法牟利。
原在厦门工作生活的上述犯罪嫌疑人在珠海完成基本的平台搭建后，担心被警方发现，将窝点迁往澳门，后在朋友的牵线下，最终将核心团队，即平台的老板、管理层、技术层，全部藏匿在柬埔寨西哈努克港。
柬埔寨别墅现场。
2018年3月，嘉兴市公安局网警支队在日常巡查中发现，一款名为“Max”的手机APP软件聚合110多个淫秽色情视频，通过层层发展代理、招揽用户购买会员卡密的方式非法牟利。
南都记者了解到，卡密相当于现在的视频APP会员，分为月卡、季卡、年卡、终身卡，实际上是一串加密数字，类似于手机充值卡，用户付费拿到卡密后通过APP充值入口输入，即可成为月用户、季度用户等。
为便于在国内发展，犯罪团伙核心团队在国内设有总代理，总代理下面又有一级代理、二级代理等，可以无限发展，代理再发展会员。为逃避打击，犯罪嫌疑人各个层级之间均通过境外社交软件进行联系，彼此不见面，不实名沟通。
不同的卡密价格也不同，以月卡为单位，平台出售给总代理的卡密价格约6到7元，总代理转手卖给一级代理，一级代理转手卖给二级代理等的价格则可达到20到40元不等。
尽管卡密的单价看起来并不高，但是销售的数量惊人，日均销售金额达15万元。
据嘉兴警方介绍，截至今年8月陈某等人落网，仅1年时间该手机APP平台就已发展代理1.6万余名，观看的所谓会员350多万，涉案资金2.5亿，是目前全国范围内公安机关已破获的最大的色情直播聚合平台。
老板六改APP名称只为“发展速度慢一些”
据统计，350余万名的会员中，35岁以下占了60%，主要分布在福建、上海、广东等地。一些会员发现可以通过销售卡密赚钱后，也投入到了利益链条中，成为代理。
“一开始他们（传播倒卖可看淫秽色情视频的卡密）可能有一些羞耻感，后来觉得收入很高，来钱很快，就也没有了心理上的负担”，嘉兴市南湖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朱忠华介绍，有一位江西籍的厨师，原先的工资大概三四千一个月，但卖卡密一个月能赚2万左右，他觉得不需要工作也能获得很高的收入，就开始从事代理的工作了。
值得注意的是，该手机聚合直播平台（APP）在发现时名为“Max”，又先后改名“Green”、“Rose”、“Color”，是一款具有直播、云播功能的手机APP软件。
据了解，所谓直播，主要是运用“盗链”技术把多个淫秽色情直播平台聚合在一起，观看的会员付费后通过该APP随意点击各个直播平台收看在线淫秽色情表演；所谓云播，就是嫌疑人自行搭建淫秽色情视频库，会员可以点播相关淫秽色情视频进行在线观看。
从柬埔寨带回嫌疑人。
朱忠华曾问过嫌疑人为什么要频繁更改名称？回答竟是：“因为发展速度太快，频繁更换名称，可能会发展速度慢一点，不容易被盯上。 ”
通过数据抓包，专案组发现这些视频全部是通过115网盘流出。6名民警参与取证，历时一个月，共花费逾400小时。
“后期通过定位到了柬埔寨的手机和电脑，查找到了他卖卡币的服务器账号密码，他们反侦查意识很强，全部进行了加密，只有找到了密钥才能接入它的服务器。我们对所有会员以及代理及其销售情况进行了备份和记录。我们拿到了他的账号和密码后，通过远程勘验进入到香港的服务器上，将数据固定备份。”办案民警高建锋介绍。
南都记者注意到，与此前一些案件不同的是，“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的抓捕行动分成了两步。
先是对国内代理的集中抓捕。4月12日，根据前期侦查掌握的情况，专案组出动300多名警力分赴福建、上海、广东等20个省市对首批已查明身份的代理人员开展收网行动，共抓获包括该平台国内最大一级代理谢某建在内的犯罪嫌疑人200余名，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44人。
中柬警方对接。
不仅如此，平台自恃核心团队在境外作案，可以肆意妄为，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改头换面，将原先的“Max”改名为“Green”，其后又改名为“Rose”、“Color”，并加大推广力度，不断在微信、QQ、微博等社交软件中推广淫秽色情APP，同时与赌博团伙勾结，借助色情流量推广赌博网站。谢某建落网后，平台转而重新寻找新的一级国内代理代替其位置，并继续大肆发展代理。
“第一批抓捕了这么多人，但是它（平台）始终正常运营。我们抓捕的速度还没有他们发展下线的速度快”，朱忠华说，“在各省市大力打击的情况下，平台会员还有350万，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必须要从根部把它彻底铲除。”
因而，嘉兴市公安局认为需要对该平台进行“全链条打击”。在进一步深挖下，专案组发现平台的组织者和管理者在柬埔寨西哈努克港。
18名主犯均是大学本科毕业
8月13日，专案组赴柬埔寨开展缉捕遣返工作。
嘉兴市南湖区网警支队副支队长曹云峰介绍，柬埔寨的窝点位于西哈努克港，也是柬埔寨唯一的港口城市。犯罪嫌疑人将窝点选择在城市的郊区，只有一条非常狭窄的路通往窝点，嫌疑人所在别墅围墙很高，还设有铁机关，进入比较困难。
为了防止被犯罪嫌疑人发现，专案组住在据窝点220公里外的金边。每次侦查后都立即返回，经常只侦察十分钟，但来回路途却花费13个小时。恰逢病毒高发时期，有专案组人员在此期间还感染了登革热。
柬埔寨现场扣押的电脑。
8月24日，专案组会同柬埔寨警方对嫌疑人藏匿的住所开展抓捕。
据了解，“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是由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联合公安部挂牌督办，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领导下，四级公安机关参与侦办的跨境传播网络淫秽物品特大案件。浙江省公安厅网安总队案件支队支队长王火剑告诉南都记者，无论是聚合直播源数量、云播的淫秽色情视频数量还是境内代理数目来看，都是目前国内最大的。
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表示，该案件的成功侦破，在跨境打击淫秽色情网站方面，具有很好的示范效应，实现了“追源头、摧平台、断链条”的目标，严厉打击了网络传播淫秽色情信息违法犯罪活动，有效净化了网络空间。
主播画像
凉菜店生意差倒闭，丈夫劝妻子做黄播
韦某曾是一名黄播主播。
今年21岁的韦某，有两个孩子，最小的刚满11个月。今年初她和老公来到浙江开凉菜店，由于生意不好，只开了一个月就关门了。
当时韦某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她一般都是等小孩睡觉后直播，一天最多会直播两三个小时，观众最多能到五六千人。后来她还介绍几个朋友也来黄播，他们做了几天后找到正常的工作后就离开了。
韦某也并没有担心这些视频是否会被家里人看到，“这种平台一般很难找到。只有知道名字在网上搜索才能搜的到，所以也没有担心”。直至目前，家里人仍不知道韦某那三个月到底在做什么。
据韦某说，一个跑车88元，平台拿48元，主播能分40元。从今年3月开始，3个月的黄播，让韦某赚了1万余元，直到被网警在街上抓住，她才收了手。
“现在想想也有一些后悔了”，韦某告诉南都记者，要是当时不黄播，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目前，韦某的老公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每月收入三四千，韦某自己则是想等孩子大一些后开个服装店。
谈及孩子，韦某说，希望自己和老公能多挣点钱让孩子读书，希望孩子日后能成才，有个好点的像样的工作。
采写：南都记者 卜羽勤 实习生 汤雨豪 发自浙江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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